cciia.org.cn 2021-9-10 15:52:33 法治日報——法制網
法治日報全媒體記者 張昊
四座城市、七條生命、二十多(duo)年逃亡，這些詞(ci)都與勞榮枝相關。
9月9日上午，江西省南(nan)昌市中級人民法院(yuan)依法對被告(gao)(gao)人勞榮(rong)枝(zhi)故意(yi)殺人、搶劫、綁(bang)架案(an)進行一審公(gong)開宣判。以(yi)被告(gao)(gao)人勞榮(rong)枝(zhi)犯故意(yi)殺人罪(zui)、搶劫罪(zui)、綁(bang)架罪(zui)，數罪(zui)并罰，決定執行死刑，剝奪(duo)政(zheng)治權(quan)利終身，并處(chu)沒收個人全部財產。記者采訪(fang)了辦案(an)檢察官(guan)，了解到更多案(an)件(jian)細節(jie)。
找到唯一幸存被害人
上(shang)世(shi)紀(ji)末，勞榮枝伙同男友法(fa)子英在江西(xi)南昌、浙江溫州、江蘇常州、安徽(hui)合(he)肥連續實施(shi)暴力犯罪，手段特別殘忍，后果特別嚴重。1999年12月，法(fa)子英因(yin)犯故意殺(sha)人罪、綁架罪、搶劫罪被執(zhi)行死刑，而勞榮枝隱姓埋名潛逃(tao)在外。
2019年11月28日，勞榮枝落網。
對辦案檢察官來說，最大(da)的(de)問題就是時(shi)間(jian)久遠，當年的(de)偵(zhen)查理念、偵(zhen)查方式和證據要(yao)求與現在(zai)有差異，加上案情、證據種類(lei)十分復雜，事實認定(ding)具有難度。
該案共(gong)涉(she)四起犯(fan)罪(zui)事(shi)實(shi)(shi)(shi)，分別(bie)是勞榮枝與(yu)法子(zi)英在四個(ge)城市(shi)共(gong)同實(shi)(shi)(shi)施的故意殺人(ren)、綁(bang)架及(ji)搶劫犯(fan)罪(zui)。其(qi)中，在常州市(shi)的犯(fan)罪(zui)事(shi)實(shi)(shi)(shi)為(wei)檢察機關(guan)(guan)在介入偵(zhen)(zhen)查引(yin)導取(qu)證階(jie)段發現的原偵(zhen)(zhen)查機關(guan)(guan)未認定的犯(fan)罪(zui)事(shi)實(shi)(shi)(shi)，被害(hai)人(ren)劉某也是系列案中唯一的幸存者，是關(guan)(guan)鍵證人(ren)。
2019年12月12日(ri)，南昌市檢察(cha)院對該(gai)案提前介(jie)(jie)入。辦案檢察(cha)官介(jie)(jie)紹(shao)，常州案的事(shi)實此前未認定，是因(yin)為當時沒(mei)有找(zhao)到被(bei)害人，證據不足，未移送起訴(su)。
“有(you)沒(mei)有(you)可能被(bei)害(hai)(hai)人沒(mei)有(you)死(si)亡？”介(jie)入偵查過程中，檢(jian)察官提出新的偵查方向。按照這(zhe)個思路，公(gong)安機關找到了被(bei)害(hai)(hai)人劉某(mou)。
“他們(men)之間很有(you)(you)默契，綁(bang)我(wo)的時候都(dou)沒有(you)(you)怎么交流(liu)。”據(ju)劉某陳(chen)述，勞榮(rong)枝將其四(si)肢牢(lao)牢(lao)捆綁(bang)在靠背(bei)椅上。
“我聽到坐(zuo)(zuo)臺小姐(jie)（勞榮(rong)枝）對持刀(dao)(dao)男子(zi)說：‘我去找(zhao)他老婆(po)拿錢(qian)(qian)，如果一個小時以后我沒回來，你就(jiu)把(ba)他殺(sha)掉，你自己跑(pao)’，持刀(dao)(dao)男子(zi)說了(le)一句：‘好’。”這是(shi)勞榮(rong)枝和(he)法(fa)子(zi)英一起實(shi)(shi)施(shi)的第三起犯(fan)罪。正是(shi)劉某(mou)的陳(chen)述，證實(shi)(shi)了(le)他們的犯(fan)罪具有固(gu)定模(mo)式(shi)，即勞榮(rong)枝以假身(shen)份“坐(zuo)(zuo)臺”物色有錢(qian)(qian)的作(zuo)(zuo)案對象(xiang)，二(er)人(ren)共同(tong)實(shi)(shi)施(shi)搶劫或綁架，每(mei)次犯(fan)罪均(jun)由二(er)人(ren)共同(tong)選定作(zuo)(zuo)案地(di)點和(he)作(zuo)(zuo)案對象(xiang)。
開展自行補充偵查
在(zai)最后合肥案中，為了(le)迫使(shi)被害人殷某就范，法子(zi)英(ying)殘忍殺害無(wu)辜第三者陸(lu)某，二人脅迫殷某寫下字條，讓其(qi)家人配合。
審查(cha)(cha)起訴(su)期間(jian)，檢察官發現殷某(mou)手書字(zi)條可能有他人(ren)添加字(zi)跡，疑為勞榮枝(zhi)。對公安機關提出補充偵查(cha)(cha)對筆(bi)跡進行鑒定后，公安機關技偵人(ren)員得(de)出的結論(lun)是(shi)：筆(bi)跡是(shi)一個人(ren)所寫。
為解開(kai)疑惑，辦案組開(kai)展自行補充偵查，將該證據交由江西(xi)省檢(jian)(jian)察院技術部門進行筆跡鑒(jian)定(ding)(ding)。江西(xi)省檢(jian)(jian)察院文件檢(jian)(jian)驗鑒(jian)定(ding)(ding)人(ren)(ren)說，他們組織了全省檢(jian)(jian)察機(ji)關鑒(jian)定(ding)(ding)力量進行會(hui)檢(jian)(jian)，并與中國刑事警(jing)察學(xue)院文件檢(jian)(jian)驗系專家會(hui)商，一致認為送(song)檢(jian)(jian)字(zi)條字(zi)跡與公安機(ji)關扣押的(de)(de)勞(lao)榮枝(zhi)筆記本中的(de)(de)字(zi)跡、勞(lao)榮枝(zhi)案后(hou)寫(xie)的(de)(de)實驗樣本字(zi)跡為同一人(ren)(ren)所(suo)寫(xie)。
在之(zhi)后的訊(xun)問和庭審中(zhong)，勞榮枝承認加(jia)上了“他的同伙(huo)一定會讓我比剛才(cai)那(nei)個人死得還快”等威脅性話語。
“這(zhe)證(zheng)明了勞榮枝是(shi)具有主(zhu)觀惡(e)性(xing)的。”檢察官說。
辦案中，檢(jian)察官(guan)來到(dao)合肥(fei)案發現(xian)(xian)場(chang)勘查發現(xian)(xian)，現(xian)(xian)場(chang)房間(jian)很狹小，勞(lao)榮(rong)(rong)枝(zhi)所(suo)在(zai)臥室與陸某被殺(sha)害的廚房距離(li)僅3.1米，而勞(lao)榮(rong)(rong)枝(zhi)辯稱對當時情況不知情。“在(zai)這個距離(li)范圍內(nei)，勞(lao)榮(rong)(rong)枝(zhi)對房間(jian)內(nei)的一舉一動應該(gai)都非(fei)常清楚。”親歷性審查更增加了檢(jian)察官(guan)的確信。
對峙勞榮枝當庭翻供
庭審時(shi)，勞(lao)榮枝承認搶劫、綁(bang)架部(bu)分(fen)犯(fan)罪(zui)事(shi)實(shi)，但對于(yu)故意殺人部(bu)分(fen)犯(fan)罪(zui)事(shi)實(shi)當庭翻(fan)供(gong)，辯(bian)稱自(zi)己并不知情(qing)。
庭(ting)審(shen)的焦點更集中(zhong)在最后一起(qi)合肥事實上，因為法子英在這里被(bei)(bei)抓(zhua)捕，被(bei)(bei)害人殷某(mou)到(dao)底是誰殺死(si)的？根(gen)據辦案(an)檢察官介紹，記者梳理出一條時間(jian)線：
法子(zi)英供述，7月23日(ri)早上他離開出租屋時，將殷(yin)某交給勞榮(rong)枝(zhi)看管，并交待如(ru)果自(zi)己在(zai)12點前未回，由勞榮(rong)枝(zhi)將殷(yin)某殺死。這份(fen)供述與(yu)殷(yin)某字條(tiao)記(ji)錄的日(ri)期及時間(jian)吻合，與(yu)相關(guan)證人證言吻合。
7月23日11點30分，法(fa)子英被抓獲。
7月28日，殷某和陸某尸體在法(fa)子英和勞榮(rong)枝的租住處被公安機關發現。
鑒定意見顯示，殷某死亡(wang)時間為7月24日左右。
勞(lao)榮枝辯(bian)稱，自己在22日(ri)晚(wan)離開了出租屋。這與在案證(zheng)據相矛盾。
另(ling)外，在法子(zi)英(ying)(ying)與(yu)律師的會(hui)見(jian)筆錄中(zhong)，他問(wen)律師合肥死(si)(si)了(le)(le)幾個人(ren)？律師告訴法子(zi)英(ying)(ying)死(si)(si)了(le)(le)兩個人(ren)，并(bing)(bing)追(zhui)問(wen)法子(zi)英(ying)(ying)：“殷(yin)某是(shi)(shi)不是(shi)(shi)你殺的？”法子(zi)英(ying)(ying)回避這個問(wen)題，表示不想(xiang)說了(le)(le)。辦案檢察官分析，這表明法子(zi)英(ying)(ying)對殷(yin)某是(shi)(shi)否死(si)(si)亡(wang)當(dang)時并(bing)(bing)不確(que)切知(zhi)道。
在庭審訊問階段，針對檢察官提出的殷(yin)某是(shi)誰殺的問題，勞(lao)榮枝(zhi)當(dang)庭供述：“不是(shi)法(fa)子(zi)英(ying)就是(shi)我(wo)，只有我(wo)們二人合作(zuo)(zuo)，沒有第三人作(zuo)(zuo)案(an)。”
在(zai)這起事實中，在(zai)法子(zi)英(ying)帶給被害人殷某妻(qi)子(zi)的字條上，勞榮枝親筆添加了具有死亡威脅的內容。
檢(jian)察機關認為(wei)(wei)，勞(lao)榮(rong)枝(zhi)(zhi)(zhi)對(dui)七名被害人(ren)的(de)死亡結果具有(you)放任(ren)的(de)主(zhu)觀(guan)心態。從(cong)(cong)勞(lao)榮(rong)枝(zhi)(zhi)(zhi)與法子英實(shi)施四起(qi)犯(fan)(fan)罪的(de)行為(wei)(wei)方式來(lai)看(kan)，二人(ren)對(dui)實(shi)施的(de)系(xi)列(lie)案件存在(zai)(zai)整體共(gong)(gong)謀(mou)；從(cong)(cong)勞(lao)榮(rong)枝(zhi)(zhi)(zhi)的(de)辯解來(lai)看(kan)，在(zai)(zai)涉及被害人(ren)死亡的(de)事實(shi)上，其(qi)辯解與其(qi)他證據、尤其(qi)是與客觀(guan)證據存在(zai)(zai)矛盾且不(bu)合常理(li)。同時，二人(ren)共(gong)(gong)同占有(you)、共(gong)(gong)同支配犯(fan)(fan)罪所得(de)財物，三年間一起(qi)流竄，共(gong)(gong)同生活，以揮霍犯(fan)(fan)罪所得(de)為(wei)(wei)生。勞(lao)榮(rong)枝(zhi)(zhi)(zhi)與法子英共(gong)(gong)同實(shi)施系(xi)列(lie)犯(fan)(fan)罪，均系(xi)主(zhu)犯(fan)(fan)。
揭示勞榮枝有逃離機會
“20年暗無天日的(de)生活我(wo)(wo)一(yi)直不敢面對，我(wo)(wo)非常害(hai)怕(pa)。我(wo)(wo)去找工(gong)作，他不讓(rang)，讓(rang)我(wo)(wo)去坐(zuo)臺。我(wo)(wo)真(zhen)的(de)沒有殺人的(de)故(gu)意，我(wo)(wo)也是受(shou)(shou)害(hai)者，長期(qi)承受(shou)(shou)身體(ti)、心理(li)上(shang)的(de)折(zhe)磨(mo)。”勞榮枝(zhi)極(ji)力辯(bian)解(jie)自己是受(shou)(shou)法子(zi)英脅(xie)迫(po)參與(yu)犯罪。
然(ran)而，勞榮枝多份在偵查機關的(de)供述和其當庭供述中，她的(de)辯(bian)解邏輯(ji)充滿了矛盾。這些都被檢(jian)察官(guan)一(yi)一(yi)當庭指出：
勞榮枝一方(fang)(fang)面(mian)稱法子(zi)英(ying)對她沒有人道(dao)，另(ling)一方(fang)(fang)面(mian)又說法子(zi)英(ying)接她上下班，家里洗(xi)衣(yi)、做(zuo)飯的活都(dou)是(shi)法子(zi)英(ying)干；
一方面(mian)說法(fa)子英(ying)對靠近自己(ji)的人施(shi)暴，另一方面(mian)又(you)說法(fa)子英(ying)逼迫自己(ji)去坐臺；
一方(fang)面(mian)說(shuo)自己(ji)在(zai)犯罪過程(cheng)中不知道殺人，甚(shen)至稱法(fa)子(zi)英為保護自己(ji)，讓自己(ji)在(zai)作(zuo)案后先走(zou)，另一方(fang)面(mian)又說(shuo)自己(ji)和家人受(shou)到(dao)法(fa)子(zi)英死亡威脅；
一(yi)方面(mian)稱自己是受(shou)害人，希(xi)望法(fa)子(zi)英早點(dian)被(bei)抓，另一(yi)方面(mian)在與法(fa)子(zi)英三年共(gong)同(tong)生活共(gong)同(tong)犯罪(zui)過程中，沒有(you)采取任(ren)何措施(shi)阻(zu)止犯罪(zui)，法(fa)子(zi)英落網后不是及時(shi)投案，反而(er)隱姓埋名，四處潛逃。
勞榮枝(zhi)在庭審時多次提到(dao)自己有很(hen)多工作機(ji)會，有賺(zhuan)錢(qian)能力，不(bu)屑(xie)于用搶劫(jie)來的錢(qian)。而事實是(shi)，她(ta)每次劫(jie)財先走(zou)，與法子英(ying)共(gong)同以犯(fan)罪所得為生。
客觀(guan)證(zheng)據上，多名證(zheng)人(ren)證(zheng)言及被害人(ren)劉某的陳述都證(zheng)明勞榮(rong)枝(zhi)與法子英是情侶關系。
在日常(chang)生(sheng)活中，勞(lao)榮(rong)枝(zhi)行動自由，二人(ren)每次劫取財物均由勞(lao)榮(rong)枝(zhi)先行帶走(zou)，法(fa)子英實(shi)際上難以對(dui)其形(xing)成人(ren)身控制。尤(you)其是(shi)物色和引誘被害(hai)人(ren)的行為，都是(shi)由勞(lao)榮(rong)枝(zhi)主動提供信息，主動與(yu)被害(hai)人(ren)交(jiao)往，取得被害(hai)人(ren)信任(ren)，絕非靠他人(ren)脅迫可以實(shi)現。
“你有機會逃走嗎？”法庭上，公訴人和民事訴訟原告律師都問過勞(lao)榮枝，她的(de)回答是(shi)：“有。”
辦案檢察官認為，勞榮(rong)枝作為一個心智正常、行動自由、經(jing)濟獨(du)立的成年人，所謂受脅迫實(shi)施犯(fan)罪(zui)的辯(bian)解，不(bu)論從事(shi)實(shi)和(he)證據上(shang)(shang)還是(shi)從常識常理常情(qing)上(shang)(shang)來(lai)看，都無法成立。勞榮(rong)枝不(bu)構(gou)成脅從犯(fan)而是(shi)共犯(fan)，和(he)法子英一樣具有主犯(fan)地位。
法(fa)(fa)(fa)院經審理認為(wei)(wei)，被告人(ren)(ren)勞(lao)(lao)榮(rong)枝伙(huo)同(tong)他(ta)人(ren)(ren)故意(yi)非(fei)(fei)法(fa)(fa)(fa)剝奪(duo)被害(hai)人(ren)(ren)生命，其(qi)行為(wei)(wei)已構(gou)成故意(yi)殺(sha)人(ren)(ren)罪(zui)(zui)；以(yi)(yi)非(fei)(fei)法(fa)(fa)(fa)占有為(wei)(wei)目的(de)，采取暴力、威(wei)脅(xie)手(shou)段搶劫(jie)(jie)被害(hai)人(ren)(ren)財物，其(qi)行為(wei)(wei)已構(gou)成搶劫(jie)(jie)罪(zui)(zui)；以(yi)(yi)勒(le)索財物為(wei)(wei)目的(de)綁(bang)架被害(hai)人(ren)(ren)，其(qi)行為(wei)(wei)已構(gou)成綁(bang)架罪(zui)(zui)。勞(lao)(lao)榮(rong)枝在(zai)共同(tong)犯(fan)罪(zui)(zui)中起(qi)主要作用，系(xi)主犯(fan)，應(ying)當按照其(qi)所參與的(de)全(quan)部犯(fan)罪(zui)(zui)處罰。勞(lao)(lao)榮(rong)枝故意(yi)殺(sha)人(ren)(ren)致(zhi)(zhi)五人(ren)(ren)死(si)亡；搶劫(jie)(jie)致(zhi)(zhi)一人(ren)(ren)死(si)亡，搶劫(jie)(jie)數(shu)額巨大，并(bing)具有入戶(hu)搶劫(jie)(jie)情節(jie)(jie)；綁(bang)架致(zhi)(zhi)一人(ren)(ren)死(si)亡，勒(le)索贖金7萬余元，犯(fan)罪(zui)(zui)情節(jie)(jie)特別(bie)惡劣，手(shou)段特別(bie)殘忍，主觀惡性極(ji)深，人(ren)(ren)身危險性和(he)社(she)會危害(hai)性極(ji)大，后(hou)果和(he)罪(zui)(zui)行極(ji)其(qi)嚴(yan)重，應(ying)依法(fa)(fa)(fa)懲處。雖有坦白情節(jie)(jie)，但(dan)不(bu)足以(yi)(yi)從(cong)輕(qing)處罰。勞(lao)(lao)榮(rong)枝犯(fan)數(shu)罪(zui)(zui)，應(ying)依法(fa)(fa)(fa)予以(yi)(yi)并(bing)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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